《回家的路》荼岩/古代架空/性转警示 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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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荼比安岩高有两寸，这一抱几乎没有力道，只轻轻地将安岩揽进怀里，在她耳边柔声称赞了一句，稍一停顿，便放手退回去了，在胸前抱起手臂，似是眉语目笑地看着她。
安岩身穿的长裙领口露至锁骨，神荼说话时，呼吸和气一点一点地打在她耳根和脖颈上，她浑身一抖，脑袋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一样，让她无法做出什么反应，单是直直地看着神荼的眼睛，就十分想逃开。
不是神荼有什么不好，绝对不是。再看下去，说不准就要飞升了吧。安岩迷迷糊糊地想。
终于安岩还是被一声叫喊结束了神游天外，不禁回身朝那声音的来向看去。随着那轻佻的男声响起来，她看见瑞秋面上闪过一丝局促，好不自在地望了一眼神荼。
“小秋秋——怎么还没来——”
“罗平？”安岩问道。瑞秋窘迫地点点头，招了招手，忙带着她们继续顺着长廊走去。
安岩努力不去想身后跟着的神荼，转而寻思罗平是个什么样的人，语气轻浮得很，风月场是没少来吧。瑞秋心悦么？看样子是的。
是之前的那间房么？安岩心下奇怪，四处看看，像是神荼带她去过的，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。房里仍是摆了一张桌子，三个人，三杯茶，不过这次，坐在之前瑞秋的位置上的，是个佩剑的男人。
这就是罗平？像个江湖中人，穿得不赖，配上那副表情，却透出一股痞样。安岩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，这人去酒馆不会给钱的吧。
罗平见了瑞秋，简直是两眼一亮，神荼这等美人，竟都是随意瞥一眼便算了，安岩不禁觉得自己低看了他，莫非是个情种呢？
安岩商家出身，极会观察人与人之间的形势，此时她看出，在这群人中，大家都不说话，胖子和老头放下茶杯看向神荼，瑞秋瞪了罗平一眼，他也不敢造次，接着神荼绕过自己行至桌前，未开口已是众人目光的中心，显然是掌握着最高发言权的人。
然而脸色的冷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善，刚刚的温柔又不见了。安岩有点可惜，但转念一想，这些人中，许是只有她自己，那般近地见过神荼那样好看的表情吧，于是可惜什么的，统统云消雾散了。
神荼道：“怎么样了。”
“给伺候着呢。”罗平似乎没什么好气，“那女的什么来头，在底下开擂，斗棋。来这儿一个时辰了，还没人下过了她。”
安岩一下子有了兴趣：“斗棋？”
罗平盯着她看了几眼，不知看出了什么来，眼睛一转答道：“是啊，难不成你棋艺也高？你去赢了她，什么消息都会给你的。”
“不不，”安岩连忙摆手，“弹琴还过得去，棋艺真的不精。不过，为什么赢了她就能得到消息？她不会恼羞成怒，赖账么？”
“江湖上混呐，失信相当于封杀。”罗平漫不经心地给她上了一课，“何况还是个女子，赖账？算了吧。”
安岩心说以前跟堂兄去收账的时候，赖着不给的哪里分男女？做买卖不应该多些戒心么。
“姑娘不愧为大家小姐，好头脑。”一直沉默着喝茶的老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。
“是嘿，”那胖子也附和道，“之前你胖哥我也不知你琴艺能跟神荼平分秋色，多有冒犯，对不住了啊。这次我同意你的看法，赖账的人那可多了去了，小娘们不定多厚的脸皮。”
“别这么说，跟人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想坏了，虽说先抑后扬吧，总归是失敬不是？”
“是是是，”胖子大笑，“神荼，想不到你这姑娘如此聪慧，才高八斗啊！”
安岩看了看神荼，没什么反应。
“莫不是，命里缺土？”老头捋着下颌上一撮山羊胡，“安姑娘，家里人为何给你起了一个男子名？”
安岩思索片刻，说道：“我家起名，皆取稳固根基之意，希望家业蒸蒸日上。至于我，本以为是个男孩的，祖父为我命名后便驾鹤西去，家人为表敬意，没再为我改名。”
老头缓缓颔首，安岩唇角一抿，大着胆子又问：“神荼也不像个姑娘的名字，又是为何？”
老头见神荼没有回答的意思，端起茶杯打了圆场：“无需多言。寻了合适的时机，神荼她自会告诉你。”
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啊……安岩在心里叹道。
“姐姐，时辰快到了。”瑞秋说。
“嗯，”神荼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，“带她去换身衣服，下楼见客。”
说完，神荼便转身扬长而去。安岩觉得自己又被丢给瑞秋了，不禁疑惑神荼为何独来独往，衣服都要换，客都要见，一块儿不行吗？
难道，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……
想知道就不能耽搁，安岩提起裙摆，马上出门，却找不见神荼的影子。
真是奇也怪哉。
安岩无奈，只好又跟瑞秋回了沐浴的那个屋子，许是人手不足，亦或是这边无人踏足，浴桶都未撤下，房里一切都还是走之前的模样，莫名地亲切。因为这是她来这里后待得最久的一间屋子么？
“你之前的衣服脏的脏破的破，就不要穿了，”瑞秋说着端来几件干净衣服，“这是以前姐姐长住时留下的，你穿走吧。”
神荼的衣服？安岩翻看了一下，素色的衣料，墨色的收边，倒真是神荼的风格。青楼可不许她穿一身黑，她似乎也不喜欢花花绿绿的艳色。这白的干净，不染凡尘，神荼穿着，怕是一身仙气吧。
“快换吧，时间不多了。姐姐从来不喜欢别人拖延。”
“好好……”安岩走到屏风后面，快速换上了那身白衣，出来往铜镜里一瞧，哪还像原来那个大小姐呢！这衣服上的仙气能让她沾一点么？一点就好，不贪心。
“坐下。你来的时候什么样，我再帮你打扮回去，不亏吧？”
“亏，怎么不亏，我那可是神荼打扮的，你如何比得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！”瑞秋拿起木梳和篦子，嗔道，“你不用炫耀也可以！姐姐对你好，也就是一段时间的事，你又不是她妹妹，等姐姐送你回家，你们就没什么关系了。”
安岩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。等她回到家，神荼就会离开的，她们没有必要再同行，甚至没有见面的理由，想想许是真的就没什么关系了。真的吗？她总觉得不会呢。
“你别不说话呀，伤心了吗？”瑞秋躬身，凑上来看安岩的眼睛，颇为担心地安慰道，“别太在意我说的了，你也可以认她当姐姐啊，你比这儿的姑娘们好，我不拦你。”
“谁要当她妹妹，我家女眷不多，姐姐我是一个没有。”
“哎呀，你这话说的，欲拒还迎？”
“……再说了，她不就是个子高一些，说不准是不是比我小呢！”
“姐姐今年十八了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瑞秋见安岩一下子没了话，什么都看出来了，笑笑不再多言，认真地给她编小辫。
头发打理好了，瑞秋看了看桌上几个头饰，有些犯难地回忆着它们本应该戴在哪里。安岩善通人情，笑道：“只帮我戴上那只蝴蝶就好了，其他的都还给神荼。”
“这些是姐姐的啊。难怪，根本不符合你的气质。除了那个蝴蝶。”
安岩望着镜子，淡淡道：“蝴蝶是神荼送我的。”
“什……”瑞秋语塞，像是被打击到了，半晌才道，“姐姐真的对你很好，为什么？”
安岩有些看困了，漫不经心地回答：“许是拿了我的玉佩良心不安吧。”
“玉佩？”
“啊，我的玉佩！她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还了！这是抢劫吧？”
瑞秋扑哧笑了出来，安岩郁闷了。
这次神荼没来这里找她，安岩还是由瑞秋带路，往楼下厅里走。要见的人坐在雅间里，珠帘垂着，看不清身形。瑞秋被领家叫去了，安岩独自站在门边苦等半天，也不见神荼的影子。
不似外面喧哗，这间房里分外安静，人站了不少，大多是观棋的，一声也没有。安岩被这气氛带得同样大气不敢出，悄悄观察着里面，突然一个穿着有些古怪的男子走过去，撞了她的肩却没有回头道歉，安岩被撞了一个趔趄，正狠盯着那人潇洒离去的背影生气，眼睛瞥见了地上的东西，果断地蹲下去捡了起来。
一把折扇。
扇子没什么好捡的，安岩本想等撞了她的人发觉东西掉了回来找，再好好教训一顿，然而她将扇子展开一看，愣住了。
扇面上是一副山水绝景，两只鸟飞向天际，山脚溪流潺潺，茅屋炊烟悠悠。
这是她的折扇。十二岁那年得来的，喜欢得紧，一直带在身边，直到昨日才发现，绑她的人将这把扇子搜刮走了，让她又可惜又气了好一会儿。
为什么那个人会有她的折扇？
只愣了一会儿，安岩便明白过来了，撞了她的男人，分明是故意的！撞她一下，只是为了把折扇送给她。有何用意？他是跟绑匪一伙的？难不成是说，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行踪，叫她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被他们绑回去么？
做梦吧。安岩哗地一声合起了折扇，目光变得沉重起来。
“姑娘，姑娘，”一小厮连连叫了她两声，她才回神，问怎么了，小厮让了让身子，道，“里面的客人请您入座。”
安岩面上不慌，拉了小厮问：“里面的是何人？”
“这小的也不知道啊……只见得那是位姑娘，年岁比你大些，下得一手好棋，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你下去。”
这又是什么意思？安岩看看四周，神荼还没到。不管了，既然人家请，哪有不去的道理。
她将折扇握紧了些，装了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，走进去，撩开帘子一看，竟又是个美人……安岩无语凝噎，跟了神荼一天不到，见的都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，英俊公子倒是没见着几个。这些个美女，怎么以前在燕坪就没有呢？可真是人比人吓死人。
那女子穿着很是放得开，一边的肩膀都露在外面，人随意地倚在榻上，面前放着矮桌，桌上一盘棋，棋盒里的棋子无论黑白都晶莹剔透，打眼一看便是上品。
安岩还没想好说些什么，女子下榻，放了棋局不管，看客们给她让了条道出来，她便坐在不远的木桌前，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，一杯递给了安岩。
安岩稍稍欠身，接了茶来，看着那女子唇角边的痣，觉得有些眼熟。
此时那女子玉肩一抬，声音像是灌了蜜一样惑人心智：“你想知道什么，我都可以告诉你。不过，条件是……帮我赢了那盘棋。”
“一言为定？”
“嗯，当然。”
“如果我没赢呢？”
“你会赢的。”
安岩貌似平静地盯着那女子妆容精致的双眼，实则咬紧了牙关。最后深呼吸一次，坐上榻仔细观察棋局后，犹犹豫豫地下了一子。
她抬眼扫过那一群看客，没有神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