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哥,我离家出走了》
我叫阿赛尔秦,去年跟家人从法国移民回来,今年刚升上高中,最好的朋友是同班同宿舍的同学安岩。我还有个亲哥,但因为小时候就回国学馗道了改名神荼,多年未见的我们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,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但也不至于冷脸相对。
开学前,我跟安岩在班群里就认识了,一聊如故,相约开学面基。
我这个哥又冷又闷又无聊了点,但起码人不错,当哥的责任一点没落。父母忙,开学前,他就来帮我往宿舍搬东西。
我跟安岩约了学校开门最早的时间一起到,那时候人少车少,清净。
七点半,我哥开车到了校门口。他比我大五岁,我16,他21,刚毕业,准备考研,一边又大三开始就找了工作做,车是他这些年攒钱买的。
门口人不多,我坐在副驾左顾右盼,终于在柱子旁边找到了戴圆眼镜的安岩。他脚边立着大号的行李箱,箱子上是他的被褥。
我日,他自己来的?这么多东西?我打量了下他看起来就没什么劲儿的身板,让我哥停车。
“他只有一个人?”我哥问。
我开车门:“他没跟我说,但看起来是……我去帮他拿点东西。”
安岩也大老远地看见了抄着兜走向他的我,用力挥了挥手,显得傻兮兮的。
“你怎么一个人来?爸妈呢?”
“没空啊。再说我打车来的,挤公交才要命。咱走吧?……卧槽我被子呢?!”
安岩看脚边就剩一个箱子,大惊失色,我拍拍他的肩,拉起他的箱子转身招招手叫他跟上,果不其然看见我哥一手拎着他的被褥,一手开了车的后备箱门。
“那我哥,神荼。”我扬扬下巴,“话少没劲,你应该对他没什么兴趣。”
“比我还帅……”安岩跟在我后面,念叨着,“霸道总裁啊?”
我耸耸肩,点了头。实话,他做事的那公司,也确实快易主到他手上了。
我跟安岩一个宿舍,这个傻子第一次住宿(虽然我也是)兴奋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,绕着床、阳台、厕所转了一圈,迫不及待地爬上他的上铺晃荡腿。我也是上铺,跟他相邻,不是头对头就是脚对脚,现在我比较想脚对他的头。
我哥把我俩的被褥拎在手里,准备往上扔,意思是你们自己铺。安岩一开始还没听见,自嗨着呢,我哥就把先我的递给我,然后面无表情地,把安岩的东西一举,扔过护栏,被褥落在他身上,散开,安岩一脸懵逼。
我哥几乎失笑,握拳咳了声侧过身,无奈道:“二货。”
安岩家里不太管他,自从他懂事了饿不死自己,基本都是一个人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。但他却出奇的性格开朗,我无法想象,如果我的家庭不像现在这样因为哥哥太优秀而以我为中心,宠我这么多年,包容我的一切恶劣性子,我会不会长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小混混。
安岩喜欢交朋友,开学后同桌江小猪马上被他称兄道弟地划入亲友团麾下。他对我的评价是调皮小少爷,他需要我来唤醒他埋藏多年的开玩笑搞鬼整人的技能。
他自被我哥笑了那一声就整个人沦陷,完全迷上了我哥的霸道总裁属性,每天都散发着恶心兮兮的光芒,跟我说话没一会就转话题到——阿赛尔,你哥什么时候再来啊?他会来给你开家长会吗?到时候咱俩留下帮忙吧!对了,我能不能叫他神荼啊,哎哎你别走啊!我不跟你抢哥哥!
安岩虽然是个二货,学习成绩却很好,成天上课发呆抄我作业还是考到了班里第五。发下成绩后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家长会,我提前给我哥打了电话,说,老哥,我们要开家长会了。
我哥嗯了一声,道,会先考试吧,好好复习。
我胡乱答应,又说,爸妈说没空,你来开吧,不许穿西装,太显眼了。
我哥:哦。
他也没问爸妈是不是真的没空,总之家长会那天他就直接来了,在那之前他像是跟朋友爬山去了,登山包还扔在车里,穿了一身方便活动的劲装,黑白配色,我领着安岩,不,应该是他拽着我,我们俩到校门口去找我哥,一见面安岩反而怂了,支支吾吾都开始结巴起来。我哥还记得他,安抚性地伸手揉了揉他脑袋。
安岩抬头看了我哥一眼,紧咬着嘴唇,然后转身,一溜烟就跑了。
我们在学校小花坛里一直等到家长会结束,安岩带着大包小包的庆幸学生不多了公交不会太挤,于是我哥提议开车送他回家。
我们俩的行李箱和书包堆在后座上,我嫌挤,把安岩赶到副驾驶了。我哥看他一眼,让他系好安全带。没一会儿,安岩转过来,委屈巴巴地瞪着我,做了几个口型:阿赛尔我要死了。
我翻了个白眼,故意大声问:“安岩,你是不是恋爱了,你的单身狗血统要没了。”
他摆着手意识到我意识到了什么,忙向我哥解释:“那个,不是这样的,哥哥,不是,神荼你听我解释,我没有喜欢别人!”
我哥笑了一声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安岩捂住脸,“你什么也没听见!”
“好。”我哥心情不错地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,“你可以再说一遍。”
后来我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。
高二暑假,期末一考完,安岩犹犹豫豫地跟我说,神荼邀他假期去我们家住一段时间,他很想去,会不会打扰我。
脸上笑嘻嘻,心里妈卖批。这是我当时的反应。我说没事,不影响我,你别打扰他工作了。
安岩顿时喜笑颜开。
于是那天我们一起被我哥接回了家。
第二天,我拽着行李箱,攥着亮着一条卡卡雅说已经到楼下的短信的手机,轻轻把一张纸条压在桌上的果盘底下。
纸上写着:哥,我离家出走了。